清早散步，路过公园，一股淡淡的槐花香悠悠地流溢在空气中，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，直直地钻进了我的鼻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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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香，像水。我觉得淡如水的君子之交，也和眼前的槐花的淡香一样，不远不近，浓淡相宜。
抬眼即是槐花。花朵圆鼓鼓的，一簇簇地开着，摇摇欲坠，风过处，宛若一树树招摇着的小水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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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许，春天就是被这种绽放着的深深浅浅的情愫推挤着走向了深处。在高高的槐树上，槐花一串串地垂下来，像是一道道帘。帘外，晨曦醉云霞，山河静如画；而帘内，是槐花的天地，鸟雀、蜂蝶在槐树的枝丫间，上蹿下跳，嗡嗡闹闹，叽叽喳喳，好不惬意。
我被槐花这种蓬勃的生机感到震撼。似乎，我的到来，才是一种打扰——有几只鸟雀立刻警觉起来，在盘虬卧龙的槐树上，机敏地跳上跳下，以一种简单的方式提醒着它的玩伴——有人闯入。
我并没有上前，而是很识趣地静静观看。鸟们见我止步，叫声中又多了一些安全感和欢快。 它们的个头很小，在如网一般的槐树的枝丫间灵活地蹿动。 一棵树，就是鸟雀栖居和游玩的地方。 良禽择木，我渐渐相信了。
忽地想起在故乡的农村老家种的刺槐。有五六棵，是种在老家的屋子后面，但我能清楚地记得我的手被它坚硬、细长的刺扎出血的情景。当时的我觉得槐花好看，遂踩在高高的石头上，抱着树干，脚一蹬，手一抱，一使劲儿，先是爬上房顶，然后才向槐树“进军”。就在我伸手扯花的一刹那，那槐树的枝丫也很是热情地垂下来，把我的手扎伤了。
“哇——哇——”在厨房忙活的母亲急匆匆地寻着我的哭声赶来，好在有惊无险。当然，一顿责骂是免不了的。好在我认错的态度诚恳，母亲夹杂着担心的生气也立刻消去。
槐花的另一种记忆，不是花香，而是味道。那是母亲做的槐花饼，留着母亲的爱与温暖。
每年的四五月，屋后的槐花开了。母亲会从门前砍下一棵竹子，剔去竹枝，留下光滑的竹竿。在竹子细长的一端，是母亲用铁丝和棉线绑着的一把割刀，较粗的一端是握在手里的，这样，采花时力度才能均匀。母亲领着我到树下，只见她把竹竿高高地举起，朝着槐树的枝丫伸去，手一拧，一束束槐花就掉了下来。落地，是一种很清脆的响声。通常，树下的我负责捡拾掉落下来的槐花。 槐花的触感是冰冰凉凉的，像是无意间摸到了一块冰凉的玉石，滑溜溜的。 很快，我就捡到了满满的一篮子槐花。 顽皮的我从篮子里挑出两株长势茂盛的槐花，将它挂在耳朵上，引得母亲一阵欢笑。
回家后，母亲把这些新鲜的槐花捋下来，放入装有清水的盆中洗净，用漏勺过滤水分。经过清洗的槐花，顿时焕然一新，带着一种新鲜的活力，静心来听，仿佛能隐隐地听到花开的声音。接着，母亲用菜刀将它们轻轻剁几下，放入盆里，加面粉、水、鸡蛋、食用盐，用筷子充分搅拌均匀，等到粘稠度适中时，夹一筷子放入沸腾的热油之中，再迅速地摊成饼状。伴随着“呲呲”声响，就可以嗅到槐花饼的味道了。这种带着烟火气息的槐花饼，是贫苦生活的一大慰藉，是童年时期的一份温暖，是母亲爱的凝聚。
随着我渐渐长大，槐花饼的味道连同槐花的气息似乎在时间的长廊里渐渐消失。原来，是生活的忙碌、苦楚和各种烦恼占据了我的心。但在这次散步的途中看到挂在树上的槐花，我仿佛领略到另一种东西，透过纷繁与忙碌，在一朵花开的时间里，享受生活的乐趣，体味真实的人生。 （原文刊登于2023年4月29日粮油市场报A04版）
来 源丨粮油市场报
总值班 丨刘新寰 编辑丨从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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